现当代世界美术史上,有两位漫画大师可以媲美——一位是比利时的埃尔热(1907—1983),一位是中国的张乐平(1910—1992)。埃尔热比张乐平年长3岁,他们是同时代人。巧合的是,他们在世界美术史上同样能坚持长达半个多世纪(从20世纪30年代到90年代)集中塑造一个漫画艺术形象,前后各创作数十部连环漫画奉献给读者。
张乐平自绘漫画肖像(1941年)
埃尔热创作的数十部连环漫画《丁丁历险记》,集中塑造了丁丁这位十几岁的少年,聪明勇敢,富于探险精神,游历世界各国,其中还有一部《蓝莲花——丁丁游中国》。其数十部连环漫画不断再版,出现广大读者祖孙三代共阅《丁丁历险记》的景象。《丁丁历险记》中丁丁这个漫画人物,在欧洲几乎家喻户晓。
而张乐平自1935年在上海创造“三毛”艺术形象起,先后出版数十部《三毛》连环漫画,同样出现祖孙三代共阅《三毛》的景象。
张乐平先生自1949年新中国诞生之后,半个多世纪一直居住在上海市徐汇区五原路288弄3号(今张乐平故居),所以说是徐汇区的老居民。际遇巧合,新中国初期笔者供职的中共上海市委文化艺术工作部的办公处就在五原路314号,与张乐平居住的五原路288弄也就几步之遥。笔者当时的居室在五原路底的武康路100弄1号,离张乐平居住地也只有几分钟之路程。所以说,当初笔者已是与张乐平彼此相近的邻居。后来笔者调职华东美术家协会及随后的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今上海市美术家协会),居室则在五原路北侧的乌鲁木齐中路148弄1号,依然与张乐平居宅相近。尤其因笔者在美协供职,与张乐平先生常有直接联系,也就建立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常拜访向他请教,二人友情日深。
五原路288弄弄口
五原路288弄3号张乐平故居门口
上海市美术家协会与中华艺术宫(上海美术馆)为纪念张乐平诞辰一百一十周年,特于2020年11月10日联袂举办“回眸——张乐平诞辰110周年纪念特展”。与此同时,北京的人民美术出版社和连环画出版社联合出版了一套《张乐平》十二册系列图书。这套图书,可贵之处是把目前能搜集到的张乐平各类美术作品上千万幅集中起来,又分门别类作介绍。笔者既看了纪念张乐平特展,又阅读了《张乐平》十二册系列图书,深有感受而特撰此文,以示纪念张乐平先生。
张乐平童年如同三毛
童年的张乐平甚为贫困,虽然不完全像他笔下创造的艺术形象流浪儿童三毛的身世那样,但是在有些地方的生活遭遇如同三毛。
三毛到处流浪,为生活所迫,曾经做过商店的学徒。童年时代的张乐平也为生活所迫,做过商店的学徒。
张乐平于1910年出生在浙江省海盐县的乡村里,父亲是个小学教员,微薄的薪金不能养活一家老小,还得靠母亲替人家绣花、剪纸、缝洗衣服,挣一点钱来贴补家用开支。这样,在张乐平读完小学之后,家里再也无力供他升中学了。于是15岁的张乐平只得远离家乡,经人介绍来到上海市郊南汇县万祥镇的一家木行里当学徒。在木行里,每天要做的就是扫地、洗菜、淘米、煮饭、伺候老板的孩子等一切繁重的杂务,什么都得干,从早忙到晚,简直得不到喘息。到了夜里,老板还要他守夜看门,并且给他一叠毛太纸,要他替老板卷搓成吸水烟时点燃用的“纸媒”。这倒使张乐平产生了兴趣,因为他自幼受母亲绣花、剪纸的影响而酷爱美术,正苦于没有钱买纸张作画,既然老板给他一叠毛太纸,这正是练习作画的好机会。于是,张乐平在煤油灯下,利用老板账台上的砚台磨将起墨来,兴致勃勃地握笔在一张又一张毛太纸上练习作画。然而,也由此惹出祸来。因为一张张用毛笔蘸墨作过画的毛太纸卷搓成的“纸媒”受了潮,第二天老板吸水烟时使用,怎么也点燃不起来。老板摊开“纸媒”一看真相大白,立即火冒三丈将张乐平打骂一顿。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但张乐平虽然挨了老板一顿打骂,并没改变有志于学画的坚定毅力,倒是更加乖巧聪明起来。此后他改用铅笔,每天晚上在作“纸媒”的毛太纸上轻轻地练习作画,而改用铅笔画过之后的“纸媒”一点都不影响点燃,所以一时老板也不说什么。谁知,祸又突然降临。一个夏天的晚上,张乐平又点起油灯,在毛太纸上练习作画。为了躲避蚊子咬,他找来两只肚大口小的空甏,把双脚藏在甏里。可是,老板突然提前从外面赶回来,急急地敲门声让张乐平心里一慌,忘记了两脚还在甏里就起身去开门,扑通一声猛然跌倒了,甏被打破了。老板见到甏破了,怒不可遏,飞起一脚把张乐平踢倒在破甏的碎片上,张乐平的后脑勺磕破了,后来耳根旁还留着一条伤疤。不用说,那次老板把张乐平赶出了门。后来,又经人介绍,张乐平到上海市区的一家广告公司当学徒。可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对学徒的虐待更加厉害,常常动辄打骂学徒。张乐平经受不了种种侮辱,决然离开了广告公司……
张乐平就是在这样同三毛的流浪生活几乎相似的童年环境中,经过刻苦努力,自学成才成为画家的。
三毛形象的诞生
那是1935年以前,张乐平20岁出头,已陆续在上海的一些报刊上发表漫画作品。这时,他受到同时代的漫画家叶浅予的连环漫画《王先生》的启发,也想创作一套连环漫画。画家平素最爱天真烂漫的孩子,于是决定创作一套儿童题材的连环漫画。第一步工作是设计艺术造型,他尝试塑造了各式各样的儿童漫画形象,最后觉得还是那个头上有三根头发的小男孩比较有特点,就选中了他,定名“三毛”。第一个三毛艺术形象就这样诞生了。
最初的连环漫画题名就叫《三毛》,发表在1935年7月28日上海《晨报》副刊《画图晨报》上,先后共连载了40幅,后来画家因病而搁笔了。《三毛》在《图画晨报》上连载后,又由上海杂志公司出版过单行本。
当时的《三毛》,已基本上具备了既适合低幼儿童阅读,也适合成年人阅读的无文字连环漫画的形式特点,即尽可能不借助文字的说明,也能从幽默的人物形象及其活动情节中了解到故事的起伏和发展。当时塑造的三毛形象定位是一个不到10岁的小男孩,脑袋很大,光头上只长三根头发。三毛聪明,顽皮,好动,对世界充满好奇,看到什么新的物件,都要去摆弄搞个明白;看到别人的种种动作姿态,都要去模仿表演,于是闹出种种哭笑不得的笑话。虽然早期的三毛艺术形象就总体而言是上海弄堂里和街头活动的一个聪明、顽皮、好动的小男孩,不过可贵之处是早期的三毛也显示了胸怀大志的可爱一面。例如《小人大志气》一画,描绘三毛胸怀要当“大将军”将来保卫国家的大志,他骑在一只高大的黄狗背上,把狗当作军马挥鞭奔腾前进,着实令人喜爱。随着作者经历时代风云,加深对历史演进的认识,积累丰富的创作素材,加深探索塑造,三毛作为长篇连环漫画的艺术形象,自然走向成熟。
张乐平早期创作的三毛(1935年)
抗日烽火中的张乐平和三毛
可以说,张乐平运用漫画为武器投身抗日烽火的过程,是深化三毛艺术形象的一次极好的积累素材的际遇。
张乐平是一位坚定的抗日漫画战士。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中华全民族抗日战争爆发,张乐平就投入组织“上海漫画界救亡协会”,同时创刊《救亡漫画》五日刊,接着又成立抗日漫画宣传队,叶浅予任领队,张乐平任副领队,胡考、特伟、梁白波(女)、陶今也、席与群等为队员。宣传队当年9月从上海出发,一路西行,途径南京、镇江等城市,举办大型抗日漫画展览和街头流动抗日漫画宣传。后又到武汉,创刊《抗日漫画》半月刊,创作武昌黄鹤楼头巨型壁画《抗战到底》,特别是大量创作印刷系列抗日漫画传单散发到日军阵地,还由中国空军十四队队长徐焕昇上尉、副队长佟彦博上尉驾驶两架美制马丁B-10轰炸机勇敢起飞,前往日本领空,飞经九州岛的佐世保、佐贺、久留米、福冈、九州、熊本等地散发宣传。在此前后,又有漫画家张仃、陆志庠、廖冰兄、陶谋基、周令钊、黄茅、麦非、宣文杰等加入漫画宣传队,力量扩大了,于是成立抗日漫画宣传分队。张乐平率领漫宣分队,赴江西上饶一带战区开展抗日漫画宣传活动,出版油印宣传抗日的《漫画旬刊》随时散发,并与官方的《前线日报》合作,编辑宣传抗日的《星期漫画》副刊。后又赴浙江金华,与文学界、学术界合作创刊综合性宣传抗日的《刀与笔》杂志,此时又吸收章西厓加入漫宣分队。此外,他们还深入到安徽战区进行抗日漫画宣传。直至1942年,张乐平宣传抗日前后达五年之久。期间,张乐平创作的大量抗日漫画中,有著名的《敌寇脸谱》漫画组图,刻绘42个日寇脸谱的阴恶、残暴、愚蠢等丑陋可恨之形象;还有前线现场写生的《日寇投降》,以及12位抗日英雄肖像等。对于三毛形象的塑造,张乐平始终没有忘记,他思考着如何借助三毛形象表现抗日题材的问题。1938年创作发表在《抗日漫画》半月刊的《三毛的大刀》漫画组画,描绘三毛在抗日征兵处坚决要求报名参军上前线杀敌的情景,就是一种创作尝试。实际上,张乐平以漫画为武器投身抗战烽火的过程,为日后深化三毛形象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素材。
张乐平抗日前线写生《日寇投降》(1941年)
抗日烽火中的三毛(1938年)
三毛深入人心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张乐平返回上海,创作了第二部连环漫画《三毛从军记》。这部作品在1946年上海的《申报》上连载,后由上海四方书局分上下集出版单行本,每集60幅,共120幅。《三毛从军记》在思想内容的表现和形象塑造上有着飞跃的进步,那便是由1935年的《三毛》偏重于生活小趣味出发,转而揭露并抨击国民党军队的腐败,诸如官兵之间的关系冷酷无情,官对兵的压迫虐待,当官的抗日无能却贪功己有、见利先得等等,都是触及事实真相,同时对三毛形象的刻画前后已较为统一。
紧接着《三毛从军记》,张乐平又创作连环漫画《三毛外传》。这部作品共41幅,在1947年《申报》上连载后,由四方书局出版单行本。在这部作品中,对三毛形象的塑造已基本定型:大头,冲额角,翘鼻子,圆而大的眼睛,阔嘴巴,喜怒哀乐表情善变;身体纤细瘦弱,但机灵活泼,活动能力强,能随机应变地适应各种生活环境。这部作品所反映的内容,虽然仍有不少纠缠在生活的小趣味中,但是也涉及到一些较为重要的社会政治问题。例如《原来如此》一图,描写迎接新年之际,三毛在路途上遇见背着大包袱的圣诞老人,而那圣诞老人包袱中的新年礼品,却是写着“饿死鬼”“冻死鬼”“战死鬼”等字样的几个死人骷髅,这就巧妙而有力地揭露了那些伪装成送“新年礼物”的“圣诞老人”,原来就是制造人类祸害的战争贩子、反动统治者。
早年的三毛形象,塑造得比较成功完善的,要数《三毛流浪记》这部连环漫画。《三毛流浪记》自1947年6月起至1948年底在上海《大公报》上连载,前后共刊出212幅,后编成一、二、三、四集出版单行本(一、二集由上海《大公报》社出版,三、四集由上海民主书店出版),在全国广为发行。王芸生、陈鹤琴、夏衍先后为《三毛流浪记》单行本一、二、三、四集分别写了《题记》《序》和《代序》。
从《三毛流浪记》可以明显地看出,比之《三毛》《三毛从军记》和《三毛外传》,它在线条的运用上流畅简洁多了,对三毛形象的性格刻画也鲜明多了,画与画之间的故事连续性也强多了,情节的安排也合理多了。透过三毛具体形象所表达的思想内容,那更不只是喊出“救救孩子”的问题,而是“对不合理的、人吃人的社会的抗议和控诉”,“接触到了”当时“这个不合理的社会本质”。
《三毛流浪记》的典型意义在于“小中见大”,虽然表现的是儿童生活,然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所揭示的社会问题是深刻而发人深思的:为什么生活如此不平等?那些富人们住洋房,坐轿车,穷奢极侈,花天酒地,而穷苦劳动人民的孩子三毛及其伙伴们,却到处流浪,无家可归。当隆冬腊月三毛还穿着短袖破衣,饥寒交迫地流落街头的时候,富人的孩子们养尊处优,在室内热水汀和电炉跟前,悠闲而津津有味地吃着冰淇淋,甚至富人的狗也穿起了暖和的冬衣,这是何等鲜明的对比(见《人非草木》《人不如狗》《两个世界》《一窗之隔》等图)!它活脱脱画出了代表地主、资产阶级利益的蒋介石国民党反动统治下的旧社会不合理的社会本质:是因为广大劳动人民被地主、资本家和官僚买办阶级残酷剥削和压迫,才造成他们极度贫困,挣扎在死亡线上。同时,作品也讴歌了三毛这一穷苦孩子典型形象的人穷志不穷、正直刚强、心地善良、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勤劳质朴、与穷苦孩子们相依为命团结一致、追求光明、敢于向黑暗势力做斗争的优秀品质。例如,当三毛遇见别的孩子不慎失足掉入河中的时候,他能忘我而迅速地跳入河中去抢救(见《见义勇为》一图);当一位贫苦的老人跌倒在地,路过的富人们见了幸灾乐祸的时候,三毛则愤然赶来,扶起老人,护送老人回家(见《扶持老人》一图);当三毛在垃圾箱旁边发现一个被弃的婴儿,就把他抱起来,为这个微弱的小生命谋求生路(见《奶粉罐前》一图);当社会上一些仰仗官方势力,盗用“慈善”“救济”之名的骗子恶霸来愚弄穷人的时候,三毛能勇敢站出来以自己上当受骗的事实来作无情的揭露(见《利用一次》《改头换面》二图);当三毛的行动触犯当局所谓“治安”的时候被捕入狱,但在狱中喜逢革命者指导,明确了追寻光明世界的目标,因一心向往光明,梦中也在追求光明:“梦中解放”得新生,“梦入乐园”,可以“读书游戏”,感到“十分快乐”(见《进入监狱》《高声大笑》《梦中解放》《梦入乐园》《读书游戏》《十分快乐》等图)……这些作品令人信服地预感着一旦三毛出狱,在革命者的引导下,经过斗争必将获得光明和幸福。
张乐平作《人不如狗》《两个世界》《一窗之隔》(选自1947年《三毛流浪记》)
人民的画家是人民的代言人。正因为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代表了旧中国千千万万劳苦人民及其孩子们,喊出了控诉黑暗统治的呼声,抒发了渴求解放、向往光明的愿望,所以在广大读者中产生了共鸣,有着强烈的反响。画家几乎每天收到读者大量来信,有成人写的,也有少年儿童写的,有的女孩子甚至寄来了自己缝制的小布鞋、编织的毛线小背心,要求张乐平转给三毛。一时之间,张乐平被广大读者誉为“三毛的爸爸”。有的读者还汇款给《大公报》编辑部,并建议在报上发起“三毛幸福基金”募捐倡议。至今,张乐平故居还珍藏着当年由《大公报》编辑部转给张乐平的许多读者来信,以及小女孩读者寄给三毛的小布鞋、毛线小背心等实物。其中两封由小读者写给画家的信,读来实在使人感动。一封是1947年6月30日,南京市的8岁小读者吴阿妹寄的信:
乐平先生:
三毛又流浪了。你为什么不待他好一点呢?以后,如果你再虐待他,我要请他到我家来住了。
祝你
快乐!
吴阿妹 上,8岁
另一封是1947年12月3日,苏州市的8岁小读者姚蜀生寄的信:
张乐平先生:
我三天不看见三毛了,我非常记挂他。他到哪里去了!到底是饿死了,还是冻死了,还是上学去了?请你明白告诉我。
苏州广仁医院内后院8岁姚蜀生
从小读者们发自心田的纯洁天真的语言可以看出,三毛在小读者中有着何等强烈的影响!小读者们时刻关心着三毛的命运,希望早日结束三毛的苦难遭遇,希望画家不要再画三毛的流浪生活了,甚至出于深深的同情而希望三毛到自己家里来住。
1947年11月29日《大公报》上刊载的一位有7个孩子的母亲的来信,更是《三毛流浪记》在广大读者中有着深刻影响的一种典型的反映。这封读者来信说:
不料最近的《人非草木》《还有好人》等,反映出我家里的应时景物,竟引起了我孩子们的喧扰,弄得大毛、二毛啼笑皆非,呆住了半天不吃粥;三毛、四毛都涨红了脸,情愿拿自己仅有的五颜六色绒线背心转送给他;五毛也拿着些空酱油瓶奔过来,给他赔偿给店主……这一幕家庭小故事,使我的内心一阵辛酸,不禁哭出来。
……为了要紧急保障三毛的前途幸福计,商得大、二、三、四、五毛和他爸爸的同意,而且六、七毛也微笑表示附议,大家乐意决定再加强刻苦,紧缩开支,暂向对门老板的太太以一角六分半的利息,恳借五十万元,准备在三个月之内分期偿还本息,赶紧先将此不易积蓄的五十万元,汇奉贵报,开立“三毛幸福基金”专户存储……
这封读者来信刊出后,响应开展“三毛幸福基金”募捐的读者相当多,读者们不断将捐款源源汇给《大公报》编辑部。宋庆龄同志在上海主持的“中国福利基金会”见《三毛流浪记》在读者中有如此深刻影响,便在1949年4月4日,假上海大新公司四楼举办了“三毛生活展览会”,展出《三毛流浪记》等关于三毛艺术形象的画稿原作三百余幅。展览会还义卖关于三毛形象的单幅水彩画原作、三毛徽章、《三毛流浪记》单行本,人们踊跃参观和认购,连同展览会门票收入的款项,都作为救济贫苦儿童的福利基金。“中国福利基金会”当时还成立了“三毛乐园会”,公开征求会员,会员的义务是乐助流浪儿童,人们也踊跃报名参加。当时上海昆仑影业公司根据连环漫画《三毛流浪记》的故事,拍摄了故事影片《三毛流浪记》(阳翰笙编剧,赵明、严恭导演,王龙基主演)。当时“中国福利基金会”的儿童剧团也着手编演《三毛流浪记》话剧和木偶戏。1958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还根据连环漫画编摄了木偶故事影片《三毛流浪记》(张乐平、章超群编剧,章超群导演,张乐平参与木偶造型设计),广泛公映。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改编摄制的木偶影片《三毛流浪记》(1958年)
三毛轰动巴黎
长篇连环漫画《三毛流浪记》被搬上银幕和舞台,其广泛社会影响也波及国外。
1981年5月,故事影片《三毛流浪记》在“戛纳国际电影节”的“中国电影日”举行放映,之后又在巴黎六家电影院继续放映,连映60天,受到了广大外国观众的欢迎,轰动了巴黎。巴黎各报刊纷纷载文,高度评价这部影片和三毛形象的深刻意义。5月5日的《巴黎日报》说:“《三毛流浪记》是中国的《寻子遇仙记》,它描述了40年代末流浪街头的孤儿的不幸遭遇……影片尊重漫画的原有风格……温馨动人,幽默风趣,揭露了当时中国的弊端。”6月13日的《晨报》说:“影片《三毛流浪记》使人不由的联想到……《卖火柴的女孩》。影片与《雾都孤儿》也有相似之处。”6月19日的《革命》周刊说:“影片既保持了有声有色的场面,又无情地剖析了当时的社会……使后来人对此有所了解。”《她》杂志第1850期说:“史学家……普通观众都会因这一出乎意料的极珍贵的发现而欣喜若狂。”还有《世界报》《新文学报》《快报》《人道报》《瓦尔省晨报》《德勒拉玛》日刊、《基督箴言》周刊等,也先后发表了称赞《三毛流浪记》的评论。尽管国外的报刊评论者和观众在看《三毛流浪记》时所持的感情和观点与我们不尽相同,有的甚至是以猎奇的心理来看《三毛流浪记》的,但是不可忽视一个基本点,《三毛流浪记》之所以也能牵动外国观众的心弦,是因为它真实地反映了生活,具有真情实感,充溢着甜酸苦辣的人情味,借助三毛这一活生生的艺术形象,阐述了生活中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的真理。
(作者系美术学科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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